生当做走兽,死亦为毛领。

【蔺苏】梧桐是凤乡(1)

复健期。多担待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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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真正见到凤凰涅盘。美极了,是种燃烧生命的美,神秘,强大。我流着泪却不敢眨眼,因为他看上去那么不真实。造化与我,不会再有第二次时间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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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长苏还未睁眼,就感觉周身火炙样的疼。仿佛是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被拆散了,又被个粗手粗脚的学徒匠人揉作一堆,再组装不回去。
可他就着这种疼痛笑出声来。
很好!会疼,说明还没死透。死人才不会疼。
正想着,有人走到床边,戏谑开口道:“你现在可不能笑,刚换了筋骨,这样笑,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。更何况你自己是看不着你这张脸,如今笑起来是怎样的咬牙切齿。看你笑,我还不如去看一只猪哭。”
似乎没人见过猪怎么哭。况且梅长苏现在满脸的绷带只露双眼珠子,估计神仙在世也看不出个美丑来。
但他现在不愿与这人拌嘴。因为这个人八成就是那救了他的“学徒匠人”。于是他只是断续问道:“我为何没死?我这是在哪里?”
对方答曰:“这就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。不过你这会子也哪儿也去不了,我又得看着你,有的是时间,不妨慢慢说给你听。”
故事的开头一定要有雪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。这样就可以掩盖住一切细节,就可以衬得后续怎样发展,都不显得更苍凉。
梅长苏的尸身在雪地中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路,白底艳红,不由得不惹眼。因而蔺晨在空中一眼就瞧见了他。太惨了!他想,这人得是造了多大的孽啊。
蔺晨已经活了很久,久到死生对他而言不过是须臾。尽管一直避世远居,因为琅琊阁在江湖的名号,每年仍会耳闻各类生生死死乌七八糟的纠葛。他本只是因好奇过来多看一眼这尸身,不料一眼瞥见尸体手腕上的手环,正与二十年前一林姓小友的随身配饰相仿。仔细追究推演,这丧命的可怜人,大约正是故友的独子。不由心生唏嘘。想来在这茫茫梅岭,他小子能被自己一眼撞见,也算有缘,又是故人之后,确实有了襄助一手的理由。
救活一个死人对于蔺晨来说并不算难事。这不是什么高深的医术。再好的岐黄术也没有使得一个已断气许久的人重新呼吸的道理。能做到这一点,不是仙术就是妖术。
“所以,你这是仙术还是妖术呢?”梅长苏眨眨眼,以示自己在听。
蔺晨笑:“神鬼于凡人而言,你居然不怕么?”
病榻上之人不能动,嘴上却不示弱,回敬道:“怕呀!正如凡人怕看见一只猪哭。”却是用蔺晨方才说过的浑话来堵了他自己的嘴。
这人实在有点儿意思,救得不冤,他想。嘴上却说:“你不妨猜猜。待猜中时,我再告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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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看出来,蔺晨今天挺畅快,畅快到带了酒来监督他喝药。梅长苏撇嘴:“人逢喜事?”
蔺晨答道:“没错。琅琊阁今儿做成一单大买卖。”
有人愿花三十三万两白银买得蓬莱,方丈,瀛洲这三座世外仙岛的具体位置,以求前往仙境永享极乐。
这消息在阁中也挂了好几年了。从来乏人问津。一是价高得有些离谱,再是,毕竟是传说,少有人拿它当真。今儿总算是卖出去一回。
琅琊阁附送给这位阔气主顾两点:其一是消息一定真实可靠,其二是,除了买家,只有琅琊阁主一人知道内容。
那冤大头还有些不信,心道这阁主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,难道这些消息还亲自一条一条去打听来的不成?总得假部下耳目之手,又怎么能算是只有你知我知呢?不过慑于琅琊阁的威势,终归是没敢问出口。付了钱拿上消息,就急慌慌下山去了。
蔺晨摇着酒杯,笑得恶劣:“我说消息一定是真的,可没说凭着这真消息,他就一定能找着仙岛。”
“哦?却是为何?”梅长苏头也不抬,仍在案前忙活。他身体已恢复得七七八八,虽然和常人比尚显虚弱,但行动坐卧已是无碍。这种恢复速度不是一个从鬼门关捡回命来的人该有的。但他从不问,蔺晨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说。
“嗯,这么说吧——就像画本故事里的人物,他们永远没道理找着书外面看客的世界一样。我这样说,长苏,以你的脑子该是明白了吧?”
蔺晨不欲在此事上与他多纠缠,见他仍在低头写写画画,便凑过去看。
书案上摊着一本地方杂志,翻开的那一页写道:
【夫琅琊福地,古有凤族居焉,栖苍梧,五百年一遇火涅槃。化而为人者,形貌雅逸,极善医理。其尾上彩翎可肉白骨。】
文字旁边拿墨笔细细勾画着一只金冠彩凤。画工尚佳,把那神鸟画得振翅欲飞,入木三分。
梅长苏正起兴致,对着外头散淡日光,在矮几上拿张白宣描那画像。从吻部一径描到舒展的尾羽。结尾处,翘出一笔精神神的弧线来。
那头,蔺晨把药碗递进他手里,顺手将书抽走,拢进自个儿袖子。
梅长苏失了书册也不恼,反倒搁笔靠回坐席,笑眯眯打量他的大夫:“蔺晨,我画的像不像?”
蔺晨随意看了看,答道:“像啊。这编地方志的人大约不是学画出身,画得忒丑了。你这不仅描得妥帖,画技更是高出他一成不止。挺好。”又看旁边题字,道,“你这字体得改改。既然决定换个身份重活,就不要带着以前的影子叫人寻得。说话做事儿得改,字体自然也要改。不是我说,你成天哪里有个复仇的样子……”
梅长苏听他胡天胡地闲扯,把话题带出千里,并不接言,只拿双洞悉的眼睛盯着他,直盯得他忘了口上的话,讪讪停下来。
蔺晨一直觉得梅长苏那双眼睛,有一种魔性,里头层层叠叠套着好些他看不懂的东西。这也算是这人有意思的一点。
他自诩从不用年龄辈分压人。没大没小,平辈论交是他的肆意本性。但被这么个十八九岁的小鬼唬住,却着实是有些丢脸的。
“我若猜中你便告诉我,这可是蔺阁主自己说的。那么大个阁主,你可不能食言啊。”梅长苏道。
呵,蔺晨摇头认输。
“好吧,并不太像。”他认真望一眼那张纸,“青鸟羽毛都比这要华丽一些。再说喙也太长了,大抵是照着孔雀的样子仿的。”
小室内看不见的角力气场终究逐渐散去。
梅长苏觑着对面的人,忍了半晌,还是忍不住道:“其实我也觉着不像。体型出入有些多。”
“嘿,你——”

二人捅破一层本就不恁牢固的窗户纸,两下松懈,不觉一阵笑闹。
顽笑够了,冷不防蔺晨旧话重提,道:“若是你有兴趣,那三座岛景致还算不赖,我倒是可以陪你去散散病气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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